好在有洛神虛影,承擔了絕大部分,不過縱是如此,丹田處仍傳來陣陣絞痛。
而洛神虛影亦在這般重壓之下,身形扭曲變幻。
洛寒收攝心神,強忍丹田的劇痛,引導絲絲靈氣匯入經脈。
之前的突然停滯,致使靈氣損耗了一些,不再充盈,只得再次吸納。
這一來,便是一月有餘。
……
「真是奇怪!」
洛寒眉頭微皺,緩緩睜開雙眸。
此處的天地靈氣已被吸納了十之八九。
可經脈內依然不覺絲毫充盈之感,照說此時應早已至元嬰境巔峰了。
而靈氣又未有任何流失損耗,都去哪兒了?
遂停止吸納,跟隨靈氣流向一路感知下去。
「這是……」
突然瞠目結舌。
隨後拍了拍額頭,嘆息道,「唉!我早該想到的!」
過去這一個月里,他一心只為提升修為,將全部心神放在吸納天地靈氣上,卻忽略了來自丹田的變化,亦忽略了,丹田處已然不覺絞痛。
變小了!洛神虛影變小了!
且更為凝實,甚至,已無法看清虛影內的景象。
只隱約可見一些星星點點,那是貫穿靈氣經脈的腧穴,及瑩輝映照下,一縷霧氣寧靜懸浮,若隱若現。
而丹田,變大了。
若說之前可蓄下一汪池水,如今則廣袤猶如湖泊。
且更為強韌,與肉身相差無幾。
海納百川,經脈倘為川,丹田亦如海,運行經脈之中的靈氣,便是那滔滔江河。
「難怪靈氣遲遲不見充盈,原來都被你們兩個分走了!」
洛寒恍然大悟。
同時也期待著,這樣的丹田,這樣的洛神虛影,會爆發出怎樣的力量!
「看來要抓緊了,我還偏不信喂不飽你們!」
念罷,起身向又一處天地靈氣濃郁之地奔去。
雖依舊徘徊在七重的第一片千里地域,但丹田和洛神虛影,仍在悄無聲息地變化著。
這著實有些出乎意料。
餵飽?當真不是那麼容易!
這一去,正應了時光如梭,一年,就這般極速流逝。
……
久違的充盈之感再次浮上心間,洛寒大喜過望。
元嬰境巔峰,終於來了!
心念一動,天地靈氣奔涌而來,竟攜起風聲呼嘯,一時風起雲湧。
數之不盡的赤金絲線,摻雜其間,絲絲縷縷的匯入體內。
當即凝聚周身靈氣之力,自丹田噴薄而出,湧入經脈。
「給我闊!」
心中一聲大吼。
湧入處,強韌的經脈被猛然拓寬一截,隨後如水銀瀉地,一發不止,直至回歸丹田。
靈力散去,靈氣再次平穩運行在拓寬的經脈內。
雖似娟娟溪水,卻有不動如山的沉重,一旦咆哮而起,定如百川奔流!
元嬰境巔峰!
洛寒長身而起,緊握雙拳,口中吐出一口濁氣。
周身竟亮起瑩瑩光華,映著古銅色澤的肌膚,一時熠熠。
光華漸淡,顯露出一襲白衫的潁長身形,及青澀盡退的英俊面龐。
可面龐上,未見修為提升的悅色,反倒是雙眉緊鎖的凝重。
一聲嘆問,「再接下來就是凝形境了,無元嬰的我,該如何突破?」
之前,距凝形境言時尚早,便未過多思慮。
眼下,只餘一步之遙,不得不有此憂心。
而曾經晉入元嬰境,是因萬獸冢內的沉浸修鍊,全然不覺,自不知是如何突破沒有金丹的限制。
如今,也便失去參照的依據。
沉吟良久,洛寒雙眉漸展。
「罷了!思慮再多也是無用,車到山前,水至橋頭,況且我還有自成靈氣海。」
略微盤算下時日,距最初進入石墓,已整整十五年!
隨後望向遠方的黧色大地,盡頭更顯深沉,那是下一片千里地域,二百萬重壓之地。
感受著如今的強大肉身,及蘊含其內的強悍力量。
皮膚質若古銅,肌肉如金似鐵,筋絡強韌,骨骼堅實,更被血脈合以周天之勢。再輔之經脈,堅韌非常,唯丹田,似差了那麼一絲。
「還要繼續嗎?」
目光中略有猶豫。
畢竟,這才只是七重初始,丹田和洛神虛影就發生了幾乎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一旦七重厚土體大成,那……
而到時,丹田也必會與經脈成靈氣之周天,肉身又會至何等程度?
洛寒不敢揣測!
可眼下,目的已然達到,曾經只為結成六重厚土體,以破虛無,而後為至元嬰境巔峰,又再耽擱兩年。
外界,尚有父王等待去相救,亦有心愛之人在為他牽腸掛肚!
目光中,猶豫漸至糾結,糾結尤甚掙扎,而最終都歸於平靜,且暗藏一絲堅決。
心中暗道,「不可太貪心!若非煉化了大地之力,視屏障為無物,便要遵守一重十年的規矩,六十年方能結成六重厚土體,如今只用了十五年,已算上天眷顧。更何況,這石墓只為煉體,我又將修為提升至元嬰境巔峰,已然足夠!」
實則,他亦有擔憂,這石墓內的十五年,當真只是外界的十五天嗎?
心念一動,《煉神訣》印記朦朦亮起,曾經那機械女聲再次回蕩腦海。
「你確定離開石墓?若離開,永不得再入!」
「是!」洛寒堅決應道。
隨之,一座恢弘無比的大門憑空幻化。
大門高逾百丈,巍峨聳立,通體幽黑,非石非鏡,門上空無一物,也無門環,亦無雕飾。
竟與當年入口那大門別無二致,同樣的深沉凝重。
大門徐徐而開,趁著摩擦的隆隆聲響,顯露出門后,是一條幽長的通道。
洛寒回身望了一眼,大地,黧色無垠,再望高天,亦是黧色無際。
走進這扇大門,前方的八重、九重之地,甚至下一層,便和他永世再無關係。
「足矣!」
這一句,是對自己的告誡,告誡自己莫起貪念,一切足矣!
言罷,一步邁出,步履堅定,行進大門之內,不攜走一粒沙塵。
……
石墓外,大門下。
炎萱伏地盤坐,周身紫霧繚繞,流光溢彩。
忽然,似有所覺,眼瞼微顫,明眸徐徐張開。黛眉如月,秋瞳剪水,睫毛潑墨,似蝶翼輕分。
大門,徐徐而開。
熟悉的身影自其內緩步而出,身形潁長挺拔,一襲白衫綽綽,面龐青澀盡退,而英俊依然。
唯一雙星眸,雖慵懶如故,卻不經意間流露一絲歷經世事的滄桑。
洛寒,變了!
可變在哪裡,炎萱不知,更無暇細思,只因此刻她根本不想探究。
此時,她只想徑直上前,緊擁這讓他牽腸掛肚的男子。
洛寒亦如是!
陡然腳尖一點,縱身躍出,輕舒雙臂,笑意昂然。
大門,在身後緩緩閉合。
半空中,二人緊緊相擁,身形交融。
周遭景物徐徐變幻,大門、宮殿盡皆消逝,再不見蹤影。
腳下,是一望無際的鏡,二人翩然落地。
炎萱長裙飄舞,青絲及腰,玉手緊撫胸膛,狀若依人靈鳥。
洛寒雙臂環擁,一手輕托玉脊,一手撫過秀髮。
輕聲道,「萱萱,我好想你!」
那一張傾世面容,飄上一抹霞色,低聲應道,「我也是!」
可她不知,對她來說,不過一別半月,但於洛寒,則是一別十五載!
十五載的思念,只匯成一句『我想你』!
而一句簡短,便再無言。
二人就這般,擁著彼此,許久……
洛寒是為嘗盡這十五年的相思之苦,恍若隔世。
炎萱是為依偎在懷抱中的片刻溫存,亦如三秋。
濃情蜜意,徐徐發酵,二人沉醉,不願自省。
終因心境各有不同,炎萱率先轉醒,言道,「你……還好嗎?」
洛寒正自徜徉柔鄉,被一言喚醒,「嗯?」
實則,心中亦有千言萬語,一時又難以傾訴衷腸。
「我是問,這段時間,你可還好?」
洛寒未曾回應,只因這好或不好,不知當如何界定。
反而問道,「我在石墓內多久了?」
「嗯……」
炎萱沉吟了一霎,「十多天?半個月?」
她未免淪陷憂心之中,始終沉浸在深度的修鍊狀態,對於時間,概念較為模糊。
洛寒長舒一口氣,「還好!還好!」